夜色渐深,薛泽趁着守门的妈妈打瞌睡,两掌把人打晕,从她们身上摸出钥匙,悄悄溜进下人房里。
开门进去,一股腥臊刺鼻的臭气扑面而来,几乎把人熏吐。
薛泽强忍着恶心走到赵静身侧。
一下午没吃饭还可以勉强忍受,但是手脚被绑,连出恭都无法正常进行,赵静背后已经黄污了一片。
他捂住口鼻,将赵静推醒。
“静儿?静儿?”
赵静睁开眼睛,待看清来人后,眼里顿时涌出泪来。
薛泽怕她动静太大,引人过来,连忙捂住她的嘴:“别出声,听我说。”
“刀疤的外甥晚间来找过我了,说刀疤早在前几日就交代了他,若是此事不成,他会让众人先咬住口不说出你我,但要我们付接下来的四百两,并且……并且把他们从牢里救出来,毕竟这是刺杀京中贵女的大事,是要偿命的,不是坐几天牢的事。”
赵静满脸绝望。
四百两银子她还可以变卖首饰凑一凑,可是救人……
别说救二十多号人,就是让她救一个,她也做不到啊。
“静儿……呕!”薛泽不留神张口吸了一大口气,猛地干呕一声。
赵静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。
他实在受不了了,跑到门边缓了好一会,才用衣服捂住口鼻走过来。
“静儿,你听我说,我已经跟刀疤外甥说好了,三天时间,我一定会让他们出狱,四百两也如数奉上。”
赵静瞪大了眼睛:“怎么可能?你怎么能做到?”
薛泽道:“当然做不到,这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,若是让他们觉得毫无希望,岂不是立刻就把你我供出来了?我今晚就去城南买马,明儿一早去钱庄兑换碎银,再收拾些衣物,买些干粮,明儿夜里这个时辰,我过来接你。为免打草惊蛇,你且在这里再忍忍。”
赵静听见他要带自己走,立刻说道:“我不走!我凭什么走?这是我家,是我儿女的家,我凭什么要走!”
话说一半,眼泪已经泉涌而出,她即便嘴硬,却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。
可她如何甘心啊。
天知道她能走进将军府,名正言顺让将军府认下她两个孩子,是吃了多少苦,花费了多少心思。
如今薛泽却告诉她,她只能抛下过去十年所有的辛苦筹谋,什么也没捞到,落荒而逃?
她不甘心,她也无法面对!
“静儿!”薛泽低吼一声,“命没了,就什么都没了!”
“今天白日里,康王府已经和许家彻底撕破脸,这也就是为什么许伦会如此迁怒你的原因!”
“仅仅如此,许伦就已经恨不得要你的命,你自己想想,一旦牢里那群人说出你是幕后主使,甚至……甚至说出你我的关系,你觉得你那位好将军,他会轻易放过你吗?他一刀了结你都算便宜你,只怕他会让你生不如死!”
赵静浑身都起了战栗,她知道薛泽说的没错。
可是十年的辛苦筹谋,如今一朝化为泡影。
以后漫长的数十年,接下来的大半辈子,她难道要跟着薛泽这个贩夫走卒,在外面穿着粗布衣衫,吃着糟糠腌菜地过吗?
她想想都觉得可怕。
“静儿,我不和你多说了,我得走了。还有一天的时间,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,明天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你走,你若是不愿意……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。”
薛泽匆忙起身,重新锁好门,将钥匙放回守门妈妈身上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