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景玉这日从宫里出来,宝元牵了马车,过来低声道:
“主子,许将军那姨娘的事情查清楚了。”
贺景玉点头,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这位姨娘姓赵,叫赵静。母亲平民出生,父亲是童庆五年的三甲进士,叫赵宏,任职平安县县令,在位期间五年,倒也是兢兢业业,并无错漏。”
“只是或许时运不济,三十五岁考上进士,五年后便得了重病,没两个月就撒手人寰。”
“赵静母女便来京城投靠了舅父家。几个月后,赵静偶然认识了北威将军许伦,或许是因为许将军家世不凡,赵静推掉了她舅父帮她定下的婚事。”
贺景玉抬手打断他:“她原本有一门婚事?”
宝元点头:“我查访过了,那人是赵静舅母的内侄,本家也在平安县,和赵静算是从小相识,可算得上青梅竹马,只是没干什么正经行当,赵静或许觉得他没什么前途,这才转头和许将军搭上了线。”
“童庆十二年,赵姑娘就为许将军诞下一女,便是将军府如今的二小姐……”
“童庆十二年?”
余袖清和许伦成亲,是在童庆十三年。
当时余家为了女儿出嫁得风光,还去宫里求了赐婚的旨意,若是他没有记错,当时许家递上去的帖子,应是说明了无妾室无子女的。
他竟敢如此……
宝元也叹了气:“是,就算是康王府,当时也被蒙在了鼓里。”
“童庆十五年,许家大小姐刚刚出生,许将军便去守边了,赵静带着孩子,硬是跟了过去。两人在边关夫妻一般,一同生活了八年,另外还生下一个儿子。”
“这还不算,多少也就是个外室,虽然说出来不好听,也还算回事。只是去年许将军回京,听将军府的下人说,当时老夫人和许将军,是有意抬了这位赵姨娘做平妻的。”
贺景玉骤然变了神色。
平妻?
他们竟然还敢抬平妻?
他们把袖清当什么了?把康王府当什么了?
“还不止呢,”宝元继续道,“这回余夫人进宫陪皇后娘娘生产,您猜怎么着,这位赵姨娘竟是撺掇了底下一对哥儿姐儿,污蔑大小姐推那位哥儿下水,许将军也是不查不问,上来就把大小姐打了十杖,真狠心啊,都是平日练武的男子,五大三粗,十杖下去,一个八九岁的孩子,如何经受得住?”
“之后许将军不仅没有命人延请大夫,还任由老夫人将人从病床拖去了祠堂,愣是在那里跪了两天两夜,直到云夫人过去看见了,才忙不迭将人带了出来,否则那么小的孩子,真是不知要出什么事。”
贺景玉的手指不断摩挲扳指,压制着不断涌起的层层怒火,但终究还是克制不住,咬牙吐出了四个字:“下作东西!”
“他们真是当旁人都死绝了!”
马车正经过北威将军福,贺景玉冷冽的眼神从那块御赐的匾额上扫过去。
既然如此下作,以后他做什么,可就怪不得他了。
***
第二日许伦醒来,却见身侧躺了一个面容陌生的小丫头,猛地惊醒,这才缓缓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来。
小丫头也醒了过来,裹着被子,怯生生看着他。
他见她一张脸白皙稚嫩,眼神懵懂而怯懦,不由得心底一软,脸上微微有了笑意: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,我又不吃人。”
他从榻上下来,大张开手,由底下的丫头伺候着穿好衣裳,才对那丫头道:“叫什么?”
“奴婢叫陆春花。”
“嗯,”他点头,“去老夫人那里过个脸,给你安排个住处,以后你就是将军府上的姨娘了。”
原本府里纳妾,该去见过主母,他心里还对余袖清置着气,故而有意绕过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