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香堂。
严妈妈进来回禀:“赵姨娘的五十记刑杖已经受完了,人送回碧霞苑了。”
老夫人皱着眉头,很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:“还来告诉我她的事做什么?这下作的贱婢,打死了也不为过!”
“行了母亲,”许伦不想听见他母亲满口的污言秽语,“眼下究竟该怎么办?”
老夫人折腾了一天,只觉得疲惫,她靠在太师椅上,淡淡道:“女子要和离,无非就是闹脾气。你这位夫人确实出身高门大户,可越是这样出身的女子,越是注重名声,你以为她是真的想同你和离?和离之后她又能何去何从?”
闹脾气吗?
许伦心里却有些没底。
余袖清不像是随便闹脾气的人。
就连他刚从边关回来,说要抬赵静当平妻,她都是平平淡淡的。
这次可见是真的触了她的逆鳞了。
“且晾她几日吧,咱们都不必搭理她。你这一妻一妾,说到底都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,你是男人,得让她们知道,谁才是这将军府里的天,听见没有?”
“行了,我也乏了,”老夫人摆了摆手,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许伦从晚香堂出来,往青梨园的方向看了一眼,心绪十分复杂。
虽说在嘉儿的事情上,他的确处理得有失妥当,但她闹成那个样子,也实在不像样子,还是暂且不去看她们了,否则余袖清怕是会愈发觉得他理亏了。
余袖清回到院中,喂了许柔嘉吃下药,又说了会话,便独自到书房去了。
安妈妈看了一眼许柔嘉,悄悄地跟着夫人来到书房。
夫人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,半点没有方才在厅堂里凌厉愤怒的样子。
她走上前去,有些不安地问道:“夫人,您不会……真的要与将军和离吧?”
余袖清淡淡道:“有何不可吗?”
安妈妈忙劝道:“夫人,万万不可啊!将军此事的确做得过分,就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都看不过去。可是夫人,咱们骂得打得,处理完了,这事就翻篇了,往后这将军府,您还是主子,那赵姨娘还是个婢子,您若是闹到和离,那不是反而让那赵姨娘得逞,这是亲者痛,仇者快的下下之策啊!”
亲者痛,仇者快?
余袖清疲惫地闭了闭眼。
她出生于高门大户,钟鸣鼎食之家,从小金银玉器堆身,山珍海味就口,可她知道,即便她拥有那么多,却也不可能事事顺心。
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府里日夜操劳,最后累得一身的病,好在丈夫可靠,子女也都省心成器。
她原本以为,自己也就这样无趣而疲惫地过完一生便罢了。
可没想到,她的命还比不上母亲。
这样的丈夫,这样的婆母,实在让人绝望。
她只觉得很累。
这么多年,在府内上下操持,却换不来半点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