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修厌弃地冷瞥一眼,眸光中杀意未减,“你该感谢成璟从小忤逆于你。”
语毕,他转身就走。
等刚到门口时,身后传来宋氏的声音,“你、你都知道了?”没等成修回答,她浑身颤抖蜷缩起来,“是她,她先动手的!我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成修闻言,忽又返回去,拔出靴中的短刀,怒瞪宋氏,咬牙启齿地说:“你不是有意的?那为何在她晕厥之后不喊人来救,反倒又把匕首硬生生地往里插了二指深……嗯?”
“啊——”宋氏大叫一声。
成修拿刀的手飞快地从她脸上扫过,宋氏的脸上立即出现一道斜长的剑痕,往外不断渗出鲜血,血流到眼中,滑去嘴里,滴在衣上,她疯了一般地大喊大叫。
胜月并没有上前阻止,她知道成修若是想下死手,宋氏现在的脸就不是破相,而是直接整个脑袋变成两半了。
两人一前一后从西院出来,刚走到无人处,成修猛地一个转身,吓得胜月差点拔刀。
他很用力地抱住胜月,微微颤抖,低声喃喃:“阿月,让我抱一会。”
胜月张口,想说什么,但又咽回去了,最后化作无声的柔软回抱他,轻声说:“伤,总是会好的。”
就跟曾经的她一样,她现在虽然也恨她的父母,但却不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,只是平静地面对被抛弃的事实,然后转身有等她爱她的人,这便足矣。
半响后,两人带着信来到南牢。
过廊很黑,伸手不见五指,胜月不由想起当时在南牢的经历,成修感觉到她的不适,握了握她的手,“夫人何不在外等我,我把信给他便出来。”
胜月摆手拒绝了。
关于雪尤姬和伏诸,她还有另一个更大胆的猜想,必须要见到伏诸看信才能确定。
“夫君不想知道这信中都写了什么吗?”胜月忽然问。
“想。”成修不假思索地回答,然后又道,“但偷看他人信件并非君子所为。”
且那信表明了他娘只想给‘雪旒’看。
胜月暗自松口气,十分担心这信中要是写出了她心中猜的那事,成修知道了恐怕难以接受。
伏诸被关在南牢最底层的深渊中,四肢被镣铐紧锁,头发乱糟糟的,微亮的烛火让他感到异常刺眼。
“可查到是谁杀了尤姬?!”伏诸的声音高坑且愤怒。
天雪国战败,现在成了雍州下辖的天雪城,成修答应不会动其中任何一个人,给足其充分的自主管辖权,族人们也被顾宏武劝降,内外施压,伏诸重伤,成修才得以将人关押至此。
两人最大的矛盾莫过于雪尤姬之死,伏诸对此的仇恨不亚于成修,甚至还多了些愤慨、不甘,成修再怎么亲眼所见,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当时所见。
从伏诸口中得知那日是府中的一个婢女带他进去的,成修当即便命千羽着手调查,这一细查才知那日之后不久,跟在宋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被各种理由发卖或杖毙了。
萱姑为保自身,主动提出去给雪尤姬守陵,勉强逃过一劫,一直到成修成年做了少将军才接回府中。
“大夫人。”成修冷声告知。
伏诸思忖片刻,忽然大喊起来:“是她,我早该想到的,尤姬身上那么多伤……”
成修不想听他自言自语,拿出信来正要给他,伏诸忽然停下,瞥他一眼,嘲讽道:“怎么,查出了杀母仇人下不了手?”
成修捏拳,额上青筋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