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离越垂眸瞥了眼沈禾,“把熬好的汤药送到这来,这几日她就在这里休养了。”
程姻神色微顿,紧抿着唇。
见程姻未应声,俞怜只好接话:“行。”
两人出屋后,程姻一直神色忧愁,俞怜挑眉,“程姑娘与殿下相识多久了?”
“半载。”程姻脑子里总是想着钟离越抱着沈禾的场景,漫不经心回道。
俞怜回想了一下,那段期间正好是钟离越频繁发病的日子,她不仅能忍受他暴戾不定的性子,甚至还喜欢上他。
情爱这东西,当真是神奇。
…
半个时辰后,景然进屋,低首目不斜视,道:“殿下,热水已备好。”
虽说身子无碍,可虚弱却是真的。沈禾瘫仰在床上,一条腿屈膝支在床上,一条腿搭在床边晃晃悠悠,目光放空望着床顶,带着几分慵懒。
“沐浴完再睡。”钟离越躺在床里侧,枕着双手,侧首看了眼沈禾。
“太累了,越哥哥抱我去罢。”沈禾翻了个身,转向床里侧,与钟离越面对面。
钟离越心口一窒,思绪猛地被拉回到以前的日子。
沈禾和钟离越相熟后,仗着自己的舅母是皇后,经常去东宫内寻钟离越,大多时候都会拉着他一起喝酒然后说些虎狼之词。
今非昔比物是人非,可沈禾依旧是那个恃宠而骄、不守规矩的大小姐。
他自幼学习帝王术,宫内的繁琐礼节他都一一恪守,可偏偏为了这个蛮横无礼的大小姐,打破所有规矩,任由她一次又一次触碰他的底线。
钟离越抬手轻轻捻了下她眼尾的泪痣,“这么久未见,怎得还跟以前一样没规矩。”
东宫变故发生后,钟离越被幽禁在宫内牢狱,日日夜夜被两指宽的铁链捆绑不得脱身,一批又一批的太医为他诊治皆无功而返。
这期间,因为东宫变故当夜沈禾亦在场,沈府花了很大力气才将沈禾彻底从那件事中彻底摘出。自那之后,沈禾被送到皇后身边亲自管教,逼着她学了很多皇家礼仪。
两人同困在高耸红墙内,却从未见彼此一面。
她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,他亦不知道她马上就要成为钟离茫的储妃。
沈禾想起了那段被老嬷嬷严加看管学习太子妃礼法的日子。老嬷嬷得了肖元皇后的命令,务必要磨掉她张扬跋扈的性子,让她变得守礼法,温文尔雅。
入了这寂凉的深宫内,再也没有任何人帮她了。她的家人狠心将她送到宫内,她的太子哥哥不知下落,她的好朋友钟离茫却对她产生了非分之想。
她起初还会吵着要出宫,可被嬷嬷三番五次责罚后,她也失了蛮横的性子,不再提钟离越这个名字。
如今在钟离越身边,沈禾又变回了真正的自己。
思绪收回,沈禾的眼尾已经微微泛红,她用脸蹭了蹭钟离越的手,像只娇软的小猫,“越哥哥抱我去嘛。”
胸膛内暗流翻涌,钟离越收了手,移开视线,长吸一口气平复心绪,“别闹,自己去。”
这邪功不仅夺了他的大喜大悲,更不允许他有七情六欲,他注定会成为行走在地狱里无情冷血的疯魔。
沈禾支着手撑起身子,偏头看了眼钟离越,“你又不舒服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