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禾躺在床榻上,雪白寝衣下,半边肩膀被缠上厚厚白布。
服下俞怜熬制的汤药,沈禾脸色好了不少。只不过,她已经昏睡一天一夜还未醒。
钟离越坐在踏床上,手肘撑在床边支着头,闭目养息。
“太子殿下,二殿下他总是欺负我。”沈禾呓语喃喃。
原本阖着双眸的钟离越闻声醒来,长睫轻动,他侧过面容看向躺在榻上说着梦呓的沈禾。
太子殿下这个称呼过于久远,只有刚和沈禾相识那段时间她才会尊敬地唤一声太子殿下。仔细想来,那次初秋从北华行宫回皇城后,她就开始改口唤他太子哥哥了。
这丫头又梦到往事了。
梦醒过后,难以忍受的痛感侵袭而来,沈禾皱了皱眉,缓缓睁开双眼,一时不知道她是睡醒了还是被生生疼醒的。
刚睁开眼,俊冷的面容浮现在眼前,沈禾懵怔一瞬,若不是看到这一头白发还真以为在做梦中梦。
“越哥哥?你怎么在这。”话音刚落,沈禾就想起了钟离越疯怔发作的样子,下意识往床里侧躲了躲,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,她捂着左肩闷哼一声,不再敢乱动弹了。
钟离越扶着她坐起身,即使已经竭力克制,可见到她醒来后,情绪仍有不小的波动,他皱了皱眉强压不适,淡声道:“别乱动,会撕裂伤口。”
沈禾偏头垂眸看向自己的左肩,抬手用指尖轻轻碰触肩膀,亮眸浸着几滴泪水,语气极为委屈:“疼。”
她顿了顿,伸开右臂敞开怀抱,撒娇道:“越哥哥,抱抱我吧。”
钟离越坐在床边看着她,一双棕眸盯着她迟缓片刻后,才欠身去抱她,怕碰到她的伤口,他的动作极为小心,双手环过身侧轻轻抚着她的后背,下巴抵在她的右肩上,语气轻缓温和:“不害怕了?”
不知为何,沈禾脑中浮现了东宫那晚钟离越大肆杀戮的样子,她摇了摇头打散画面,“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毕竟,更可怕的样子她早已见过。
仔细回想了下钟离越发作时的样子,她拽了拽他的衣袖,问:“你每次运功时都会这样吗?”
“偶尔。”钟离越仍抱着沈禾,声音淡淡:“以往都可自行压制,不知那日究竟是怎么了,我竟神智全无。”
究竟是怎么了?两人都心知肚明。
“因为越哥哥并没有真正压制它,而是一直在修炼鬼阴咒。”沈禾皱了皱眉,直接拆穿。
钟离越愣了一瞬,倒没想到沈禾会直接拆穿,不过他也没打算瞒着,他离开怀抱坐起身,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轻笑,“驱离遣散鬼阴咒需要打通全身经脉,更有武功全废的风险。”
“若武功全废,你的未婚夫可就要派刺客刺杀本王了。”
未婚夫?
沈禾想起那道莫名其妙的赐婚圣旨就来气,看到钟离越漫不经心的语气更来气。她微蹙眉心,怪里怪气道:“我的未婚夫要是知道我在南域城,一样会杀了你。”
话音刚落,钟离越突然莫名烦躁。
他抬手扣着沈禾的后颈,俯身以额触额,贴着面与她低语,声音带着几分低沉:“若真到那时,你会帮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