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这道木桥便是钟离越的寝屋了,沈禾见程姻也跟着他一同往寝屋方向走,不由皱了皱眉,下意识拉住钟离越的手腕,“你们这是?”
钟离越停下脚步,欠身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,坦言回答:“诊治。”
两人都一同修炼鬼阴咒了,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。
他薄唇微勾,俊冷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似有似无的淡笑,“一起吗?”
沈禾笑了笑,“好”还未说出口,就被钟离越下一句话生生堵在喉咙里。
“不过,本王说不定真的会失手杀了你。”
沈禾猛地一窒,笑容僵在脸上。
程姻亦惊了一瞬,不由回想起那日她险些被钟离越废掉的手。惊吓过后,她又有一丝莫名的安慰,沈禾同她在钟离越心里并无高低。
沈禾松开钟离越,脸上挂起一丝略带阴测的笑容,怪里怪气道:“好啊,能死于越哥哥之手,也算是三生有幸。”
钟离越看了眼沈禾,一双棕眸藏着有几分惊讶。前几日将她关在房中时,本以为半年不见她性子已经变得柔弱安分,没想到原来都是因为病得太严重懒得发脾气了。
这两日有俞怜和程姻诊治,她的身子好了不少。治好风寒,身子舒服了,脾气也上来了。
“三生有幸?”钟离越意味深长重复一遍沈禾的话,继而转身迈步离开,也未阻止跟在身后的沈禾。
钟离越运功时极其危险,稍有不慎就会疯怔发作,这半年来能在他身边助他运功的也只有程姻一人,而如今沈禾到来,程姻复杂情绪又涌上心头。
比起内心酸楚,更多的是担忧沈禾不懂规矩被钟离越误杀,好好的一位姑娘,若这么白白死去,倒也可惜。
沈禾瞧了眼这屋内的装景,和东宫的太子寝殿完全不同,这屋子淡雅却又不失华贵,所有家具大都由雅木制成,白色薄纱隔帘随着微风轻轻掀起,屋子后面种着大片海棠树,还有一方小池塘,风景极好,颇有几分隐居桃源的意味。
见沈禾四处赏景,程姻怕惹恼钟离越,小声提醒道:“沈姑娘,大殿下要运动了。”
沈禾无声点头,和钟离越拉开了些距离,老老实实坐在木椅上。
这半年来还不知钟离越究竟是如何独自练功,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他,另一方面是担心一旦出了什么状况,她的血也可以帮他压制体内邪功。
钟离越垂眸瞥了沈禾一眼,收回视线,解下腰间束带,随手扔在床榻上。
沈禾皱了皱眉,有些茫然不解。
她和钟离越同修鬼阴咒的时候,可不会脱衣服。
钟离越褪下内衫,赤着身子在玉垫上盘膝而坐,双手自然垂在腿上打坐运功。
程姻亦在钟离越身后盘膝而坐,将针袋打开,取出细长银针逐一扎进背后穴位。
两人从头至尾未说过一句话,程姻有条不紊地为钟离越施针术。
一刻钟后,钟离越紧皱眉心,周遭黑气渐渐升起。程姻心里闪过一丝担忧,黑气升起,往往是他发作的前兆。
程姻看向沈禾,又越过沈禾看了眼外厅,示意她赶快离开。
沈禾愣了一瞬,刚转头寻着程姻目光望去,钟离越就突然发作,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,眸底一片猩红,棕色的瞳眸变得黑幽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