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寒风自北而来,扬起粗粝的雪,打在面上有如刀割。
借着摇曳的火,陈在对上了曹幕承阴鸷的眼神。
可他不在乎……
他没有理会曹幕承,更没会苏定安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迈步上前,走入明灭的火光中,一把搂住了苏小瑾。
“陈……陈在!”
苏小瑾毫无防备,本能地挣扎了一下,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,她索性将头贴在那具湿冷的棉甲上,手却不知该放到哪里,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臂甲——冷硬得如同寒冰一样。
众目睽睽之下,这很难说是一个单纯的、袍泽间的拥抱。
“听你父帅的话,”他含混着声音,“我若回不来,记得往河里倒一壶酒。”
说罢,这位末代剑仙松开了怀中的女孩,微微颔首,看向曹幕承:“大监正深夜至此,还有什么要吩咐的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敌意。
“没有了。”
曹幕承从那半张脸上挤出一丝笑来。
他缓步上前,叫了陈在曾经的名字——“玄衣。”
“辽东千里魔土,二十年来我们知之甚少,此行艰险自不必说。更何况,所有一切,不过是推论而已,若是……若是事不可为,也不必勉强。”说到这,他略微犹豫了一下,还是压低了声音又补了一句,“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学生,虽然本事还说得过去,但还望你能帮忙照拂一二。我今夜便回返燕京,等你们的好消息。”
“回返燕京?”陈在冷笑起来,“大监正这是怕自己久不在京,朝中不稳吧?既然如此,何苦冒险出来,走这一遭?”
而曹幕承则是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起他来,就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。
“陈……在。”他苦笑一声,无奈地摇着头,“这世上事,从来没有那么多的万全。有时候,我坐镇朝中,表面上能压住下面汹涌的暗流,可那些奔涌的暗流终究会汇聚、会积累成难以遏制的怒潮。所以我需要给点机会,让他们宣泄出来……这些道理,等有朝一日你也位高权重,自然就懂了。”
“我位高权重?”陈在嗤笑着,“我不求那些的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曹幕承没有理会陈在的态度,反而恳切地道,“你总会有需要它的时候,因这世上,总有靠你一人一剑办不到的事,比如改变这个遭烂的世道。”
他又从自己的宽袍之下取出一壶酒来,看向面前的末代剑仙:“其实我也为你备下了饯行的酒,只是刚刚却觉得,陈总旗你既已拥得佳人入怀,看来也不用让我这臭术士来做这相送之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