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,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扉猛然关上。
跟着沈世峥一起的三名锦衣卫齐齐拔刀出鞘,那些绣春刀的刃上无一例外,刻印着繁复的纹路,明显是附着了秘法的兵刃。
被困于破庙中的众人只稍加思量,也能明白那锦衣卫百户的意思:三路硬探、四拨人马,偏偏这么整齐,若是没有后发的援军,便只能是有人说谎!
陈在紧了紧身上残破的棉甲,冷冷打量着眼下形势——最后进来的那队人马中,领头秘术师看着像是个硬手,而有这样一个人物在,他的确没有把握能在不亮底牌的前提之下全身而退……可若只用刀剑拳脚,凭着自己一柄短刀,他好像也没把握能轻易拿下所有人?
好在,剩下那两拨人马都是生生死死中滚打出来的人物,方才死里逃生出来,汇聚在天寒地冻的残破古寺里,正是满肚子怨气的时候,谁又真怕了他们那身飞鱼服和那几柄破刀去?
新来的那队人马要沉得住气一些,他们显然不是寻常边军,装备精良得多,进来后沉默地占据了古寺一角,刀盾武士和长枪手肩靠着肩排列成阵,将女子与剩下两员伤兵遮护身后。
而刚刚失了袍泽的那队兵马则激烈许多,领头的黄总旗听着沈世峥话音刚落,便举起手中兵刃,指着四个锦衣卫破口大骂:“姓沈的,你什么意思?是不是这般灰溜溜回去觉得交不了差,打算拿兄弟们的人头冒功?那也须问问咱们手中这口刀同不同意!”
“嘿?黄总旗对吧,莫急、莫急……”被冒犯了威严,可沈世峥却丝毫不以为意,反而干笑两声,凑上前去,一点也没有在乎眼前明晃晃的刀锋,“我只说咱们四拨人马里定然有人是假的,却也没说是谁,对吧?你们这么着急跳脚的,莫不是——你们就是靺鞨鞑子派出的探子?”
说完,还不待那群兵士反应过来,就又将目光投向陈在:“还有这位陈总旗?孤身一人至此,连个佐证的人都没有,其实比起你们,他的身份才更可疑一些呐?”
陈在的脸色也是一沉,他有些摸不清这个人的底了。
自他带队踏入这古寺,似乎局面就已完全落入其掌控之中。从最开始击灭那个被蝮虫侵染的伤兵,到一一核实众人身份,再到如今开始胡乱攀咬——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总不该真的只是想杀良冒功吧?
陈在瞥了眼依旧悬在半空中的长刀,开始仔细地盘算自己的退路:这里齐聚起来的几队溃兵,无论锦衣卫还是钦天监、无论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,看起来多少都懂些秘法,真动起手来难缠的很。尤其他现在还不知那几个锦衣卫的底细,不敢贸然动手。
恰在这时,他听到那锦衣卫头子忽然冷笑着,又将刀锋忽地转向了角落中结阵自守的那队人马。
“你瞧,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想动手了……”沈世峥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兵卒甲士,只是将目光越过前排甲士,盯着那女人,阴森森地笑,“您说是吧——钦天监的‘月先生’。”
对方没有回答,回答他的是陈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