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攀登高峰离故乡(四)(1/2)
第七回 大梁科举,我来了!
大梁祥符八年二月初二,龙抬头。全国科举考试之第一关——县试,同时开始了。
头一天,二月初一,作为主考官的知县黄文柄,还有所有阅卷官全都提前一天进入考棚。此后起居都禁锢在考棚之内,不得外出半步,也不许接待来客,直到考试全部结束。这是为了防止考生请托、徇私舞弊,称作“考试回避”。
外面的工作,由县丞代理知县主持日常工作。
不过,当知县黄文柄(正七品)看见童大荣这个复设训导(不入流)跟着另一个府训导(正八品)也进入考棚时,像吃了一颗苍蝇般恶心。但他也无可奈何,这是府教授的权利。
童大荣为人粗鄙,性格贪婪、好色,十足的小人。但他和叔父童恩伯一样,拿钱办事、尽心尽力,这方面信誉都是很好的。赵德昭误打误撞先给了他十两银子,事后又悄悄送给他一百两银子。他在府学是一个不入流的复设训导,月俸才可怜巴巴一两银子,赵德昭所送几乎是他十年的薪俸!所以,他为赵德昭办事确实到位。小人,也有小人的用处。
不过暂时黄文柄还不知道赵德昭已经巴结上童恩伯,童大荣已经是赵德昭的“人”了。
二月初二,考试当天,考棚在早上寅时(三、四点)鸣放一发号炮,称作“头炮”,也就是提示已经在等候的考生做好准备。卯时(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)后放第二炮,考生离家赶赴考场,这时考试必需的用品,如笔墨纸砚和餐食都放在考篮中。考场入口鸣放第三炮,等开门后考生一起进场。亲戚朋友可以进入场内大门外,但等考生入大门后必须全部退场。
尽管法律严禁夹带参考书籍等物,但实际上屡禁不止。所以必须全面地严格搜检。
赵德昭早就做好了准备。晚上的药浴使他神清气爽、精神百倍。听到头炮,他先给母亲磕了三个头,然后背起考篮,提着铺盖卷,悄然从后院角门离去。
由于是偏僻小巷,一路上都是静悄悄的。只是从远处大街,还隐约传来车马声和鼎沸的人声。
大约一刻钟,背着考篮、提着铺盖卷儿的赵德昭来到贡院。
远远看着贡院大门,赵德昭心情有点激荡。他握紧拳头,轻轻喊了一声:“大梁科举,我来了!”
考场外早已人山人海,各类车马人声喧嚣不止。很多人比赵德昭还起得早,都没等头炮就出发了。基本上每个考生都有两个以上的陪送者,各自还在作最后的叮嘱。
独自一人的赵德昭却是一个异类,大家都向他行注目礼。
“哟,这呆霸王也要科考呀,太阳从西边出来了。”
“嘻嘻,他好寒酸,就一个人,连仆人都没一个。”
“你看他,那个铺盖卷包得,啧啧啧,棱角分明。”
“他那个考篮还很豪华也,镶金包银的。”
“我来聚赌,赌他考不过一场,一赔十,快下注、下注……”
离得稍近的赵德芳心头一沉:“这纨绔子怎么还是来了?黄周星的警告没起作用?难道我还要和他同场竞技?”
赵德昭也看见了赵德芳,向他示威性地竖了一下中指。
当然还有人欣喜万分,那就是司马岚(黄周月)!他焦急地站在那里张望,生怕赵德昭搞不到廪保互结不能参考。看到赵德昭的身影出现,他长出一口气;但他也不敢去打招呼,怕引起叔父、知县黄文柄的注意。
赵德昭也看见了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司马岚,他还不知道他实际上是黄文柄亲侄儿黄周月。他想上去招呼,人群太挤;却见他点了下头,率先进入大门开始接受卫所军户的搜检……
本来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赵德昭进入考场大门,却突然被两个卫所官兵(卫兵)拦了下来,上来就扒拉衣服。这就是搜身即搜检,目的是防止考生挟带小抄。搜检制度极其苛刻,无论年龄大小,都要接受开襟、解怀、脱鞋、摘帽和解开铺盖卷儿等检查,有时连耳朵、鼻孔都不放过。搜检制度极其苛刻,许多科举士子觉得不堪忍受,是一种人格侮辱。
好在赵德昭早有思想准备,顺从地先打开铺盖卷儿,搜检后再快速叠捆好成豆腐干;把卫兵看得目瞪口呆、佩服不已!
接着,赵德昭主动摘帽、脱鞋、脱下棉袍、解开内衣,最后平伸双臂、张开双腿,让卫兵很快就能搜检完。
卫兵见他很是配合,就同意他穿衣,照例又是飞速穿好!这下卫兵也感到惭愧:“我们军人都不如一个读书人快。!”
接着搜检考篮,这个倒是很快。因为考篮四面镂空,打开盖子,一目了然。
搜检完赵德昭,接着是下一个……
卫兵搜检时很严格敬业的,因为他们每查出一个夹带者,是有赏钱的、就像后世查违章抓赌博一样。赵德昭前后都有被查出夹带的,他们的命运一致——都是被枷号(戴着枷锁)在考场外呆四天,一直到县试结束。然后是取消下一届科举考试资格,每届基本上都要抓到十余人。虽然处罚这么严厉,但为了科举这个“终身大事”,很多人还是寄希望于侥幸蒙混过关。
试题中的四书题和五经题都直接出自经书正文,适合出题的几处基本都是固定的,因此坊间常常出版销售四书五经精选或是标准答案集。只要读了四书五经精选,就能省去通读全书的时间,直接参加考试,为了矫正考生仿写范文的弊病,答卷中出现多处相同会被判为文字雷同而受到处分,因此考生直接抄写刊本会有风险,最有利的做法是请师长专门拟定范文,抄成小字后带入考场。更有甚者,尽管考场内外是严格隔绝的,但仍有考生买通相关隶卒,出题之后从场外递入合适的参考文。
知县黄文柄身着官服,带领县学的教官(穆教谕、贾教习等全部到场)、廪生到场点名。这时,作为廪保的生员要站到各自担保的考生身边,确认是本人无误。不过这一点已流于形式。
被点到名的童生上前提交廪保互结亲供单,然后领取答题用纸。答题用纸称为“试卷”或“卷子”,是内面印有红线的厚纸折本,封面上的姓名栏中需填上文童某某。
黄周月搜检完,来到黄文柄面前点名。他和赵德昭之间隔了一人,眼珠一转,轻声道:“能不能带我去号舍?”
黄文柄柔和一笑:“走吧,我带你去。”他亲自带着黄周月来到最好的一间号舍“甲字三号”。这里远离厕所,相对避风却又很通风,是黄文柄选了好几次为侄儿确定下来的。
赵德昭也没有经历点名——因为童大荣早为他弄好了;他的廪保互结亲供单由童大荣办理好廪生和童生签字,已向县学的受理机关“门斗”出示,获得了儒学的认印。为了防备黄文柄看到赵德昭的亲供单认识笔迹,童大荣不动声色地将它压在下面,黄文柄没有看到。
赵德昭领取试卷后,当面在封面上的姓名栏中填上“文童赵德昭”,吹干、仔细小心地平放入卷袋。然后自行寻找号舍。巧了,他的号舍是“甲字五号”,和最好的黄周月(司马岚)的号舍之间只隔了一个号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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