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轻茶怀孕那年二十六岁,许家人如临大敌,莫文月和张雅婷更是紧张到轮流守着她,生怕出一点差错。
可当事人却什么感觉都没有,吃嘛嘛香,孕吐不严重,肚子里的宝宝也乖到不行,每次踢她都是轻轻一下。
仿佛只是想告诉她:妈妈,我在这儿呢。
张雅婷笑呵呵的说:“这孩子随妈,性子多温柔。”
看女儿不受罪,两位母亲倒是放了不少心,以至于最担心害怕的反而成了许慎。
每次看见叶轻茶,瞧见她微微鼓起来的肚子,男人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,那么小一个地方,居然孕育着一个生命。
而这个生命,需要她用自己的身体养育,那个小东西还会汲取她体内的营养,源源不断,没有半点分寸感。
等他生出来了,又会叫她妈妈。
成为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。
想这些的时候,男人正搂着她,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久久停留,他微微低垂的眸里情绪晦涩。
叶轻茶察觉到他的沉默,仰起头,骤然与他视线撞上,她微微一笑,“许慎,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好不好?”
起名字?
男人眼里终于起了波澜,他指尖颤了颤,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,说:“都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。”
闻言,叶轻茶笑了下,视线从他脸上移开,她将小手覆在他的手上,微微摩挲,“那就起个小名,男孩女孩都可以叫。”
这倒是个好办法,起个模糊性别的名字,叫着还顺口,许慎皱眉似是在仔细思索。
午后日头暖暖照进来,洒映在藤条椅上,将两人柔柔包裹在内,一缕光线透过树桠缝隙,斑驳了女孩一侧的面孔。
她眯着眼,突然一瞬,光线被挡住,叶轻茶睁眼,看到一只大掌悬在她脸颊上方,她仰头对上他的视线,许慎弯唇,“叫葵葵好不好?”
“葵葵?”她不自觉的重复,又问,“为什么叫葵葵?”
许慎将她鬓边碎发轻轻别到耳后,道:“向阳而生。”
也向着蓝天。
向着世间一切美好。
叶轻茶细品那两个字,她懒懒窝在他怀里,眉眼弯弯,“阿慎。”
他应:“嗯?”
叶轻茶声线软软的,说:“你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。”
叶轻茶生产那天,产房外站了一堆人,甚至叶远道也来了。
这个时候,没人与他争执什么,他愿意等就等,大家的心都在病房里的女孩身上。
沉默的人坐了足足两排,大家都在心底祈祷。
而病房门口,一身正装的男人面朝门站着,他眼睛闭的很紧,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,脊背僵硬到像是在罚站。
叶轻茶不许他进去陪着,女人生孩子时会很难堪,可抛去母亲的身份,她们也曾是爱美的姑娘。
许慎尊重她,一扇门挡不住炙热紧贴的心。
呼吸沉沉起伏间,不知过了多久,那扇沉重的大门才打开,许慎猛地睁眼,身后一伙人溜烟儿跑过来,克制而紧张的看着医生。
她怀里抱着个粉乎乎的肉团子,刘玥捂着嘴细细呜咽。
许慎眼睛直直盯着医生,“我老婆呢?”
“在里面,母子平安,恭喜,是个大胖小子。”
尘埃落定的一句话,高大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,表情似惊惧似庆幸,他往后跌了几步,一只手臂连忙撑住墙,恍然而过的几秒,男人脑子一片空白。
然后又福至心灵刹那清醒,他踉跄着进去,几乎是跪着握住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