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宫觐见礼仪繁琐,这是泰裕帝的长孙,除了觐见,还加上了祭拜先祖的仪式。
寅时,林清晚便被宫中来的嬷嬷唤醒,梳妆换衣,一群人围着她忙前忙后,不停摆弄着。林清晚被身上一层又一层的华丽朝服压得喘不过气,听着嬷嬷恭敬但不容置疑的“教导”,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还是招架不住。她忍不住出声问道:“有这么多流程吗?我记不住怎么办?”
宫中的女官正小心往她发间插上镶宝嵌玉八仙金钿,笑道:“当初王妃大婚的规矩比这还多呢。您且宽心,和之前一样,全程会有礼仪嬷嬷跟着,在一旁提醒您的。”
林清晚的眼睛暗了暗,有些落寞。她自己也曾渴望着一场真正的婚礼,为此,她被一次又一次的欺骗,直至最后失去孩子,失去自己的性命。
林清晚沉浸在过往的回忆漩涡中,等她再回过神来,已被推至镜前,饰金绣云凤纹的一品王妃朝服,襟戴龙纹青玉佩件,长长的华贵衣袂铺在身后,更加上朱唇玉面,衬得她本秀丽的面容明艳灼灼,灿如盛放枝头的桃花。仙姿玉貌,让见惯了美貌的宫中女官都惊叹不已。
嬷嬷见时辰差不多了,便扶着林清晚出门,上了王府外等候多时的马车。
林清晚往里一望,便看见身着蟒袍,闭眼端坐的周景湛,他缓缓睁眼,只一眼便又闭上眼睛,恢复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,全然当身旁的人不存在。林清晚乐得清闲,每次见面,不是要她的命就是嘲讽试探,她也懒得和这个男人在言语上纠缠。
所幸王府和皇宫相隔不远,这僵硬的气氛很快便被马车外的通传声打破。两人也心照不宣,从马车上下来之际,已换上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,执手缓步往宫内走去。
前世的林清晚也曾去故宫游玩,被那庄严宏伟的气势所震撼,但往来的毕竟都是和她一样的游客,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。
而现在,宫人跪侍在御道两旁,抬眼往前望,御道尽头,层层玉阶上飞龙盘旋,至玉阶顶上,便是琉璃玉瓦铺就的金殿,远远只瞧见檐角飞翘,似金龙引颈长啸,皇家气势直往天去。
眼前之景和身上沉重的礼服,压得林清晚有些气闷,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,耳边突然听到一句低语:“不必担心,有我在。”
她略略侧头,却见周景湛步履平稳,双目凝视前方,面色如常,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,只有袖袍下交握的手真实地被攥得紧了些。她也收了心思,往这未知的一切,稳步走去。
行至殿外,门外的太监尖声呼:“六王爷,六王妃,携皇长孙,觐见陛下!”等到殿内传来回应,两人方才入殿,行至殿中,按礼制在此处遥遥跪拜。待两人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,听到龙座上的泰裕帝威严却柔和的声音:“好了,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泥,上前来,坐近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