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日留给董芝的记忆，就是很香的两只鸡了。
尤其是王氏做的是炮鸡，就是用调料腌制之后，再用泥裹着煨熟。换仙人的叫法，大概是叫花鸡。
董芝管不了那么多，她就知道那层泥壳打开以后，鸡香喷喷的，让人食指大动。
整个祭祀的过程中，董芝盯着那两只鸡的眼睛都绿了，最后记忆也就剩下鸡真好吃，她还能再来一个腿。
次日，小岁，需要进酒尊长，拜贺君师。
所以董芝还是得早早起来，给董慈、王氏进椒酒。
这酒是花椒、侧柏叶所泡，因为听上去就觉得味道很奇怪，所以董芝进了酒，就忍不住盯着这酒，不时看看董慈和王氏的表情。
见他们喝了酒以后表情如常，董芝还有些失落。
董慈笑道：“阿芝也想喝？”
董芝急忙摆手：“不了不了，阿父阿母喝吧。”
王氏抿唇一笑，“阿芝总是很害怕酒。”
董芝唱歌一样说：“不是害怕，只是阿芝觉得酒不是给幼童喝的。”
董慈哈哈大笑。
三人喝了些粥，就拎着礼物去两位先生家里。
董芝是第二次到丁先生与霍先生家里，倒也说不上多陌生。只是今日他们家里却有些冷清，只得他们夫妻与一个婢女在。
董慈一问之下，才知道他们的儿子已经去了郡学读书。因为郡学在阳翟，来回需要时间，故而腊日他也不回来了。
丁先生看见董慈问话，几乎是反射性地僵硬了下才回话。
原谅他，他面对少年时的恐惧对象，也还是很有压力的。
但他见到董芝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，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窃喜。
当年赫赫有名的恶少年，如今他的女儿还不是要给他恭恭敬敬行礼，连当年的恶少年态度都好得不得了。
所谓尊师重道，当书师好处还是颇多。
霍先生也没发现他那奇诡的心理活动，只是劝勉了董芝几句，又跟董慈夫妇夸了几句董芝平日里的表现。
丁先生也回过神来，赶紧跟董慈他们说了几句，否则待会学童都来了，他这边都接待不过来。
“文姜在九章上颇有天赋，写字也进步了许多。《孝经》《论语》也是学到心里去了，但平日里还是读书为主，少为其他事分神，并与同学好好相处为好。”丁先生委婉地提了一下。
他也是希望董慈和王氏能管下董芝。
董芝都快把同学辩过一遍了，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精力。
虽然她跟许多女童关系颇好，快成那帮女童的头目了，但他真担心哪天谁骂不过董芝，找外援来打架了。
到时哪个被打伤了怎么办？
和气，还是要和气。
当然，他也不敢提董芝已经把同学都给辩倒了。
他直觉，董慈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，反而会觉得不愧是我女儿。
董芝听到这话，眨巴着眼睛，一脸无辜地表示知道了。
只要事情不来找她，她才不会去找事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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