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笔、珍珠粉、蔻丹,各色的琉璃瓶子妆点台面,倒映在西洋镜子里,五彩缤纷的,倒也成趣。在欧洲时,招阳曾见识过许多妆容精致的名媛贵妇;可即使是贫家少女,亦会仔细地描画自己的容颜,爱惜自己的羽毛。那些贫穷的女子,她们会扑廉价的香粉,会沾廉价的香水,但她们亦是美好的。因而,招阳懂得这幽室里的女主人,她正值青春,亦爱惜自己的容颜,她是美好的,就如一切的美好皆令人怜惜。
化妆品妆点了她的美貌,所以,她亦会精心挑选一瓶带有她记忆、气味的香水,用之妆点她的灵魂。她的指尖掠过形态不一的琉璃或水晶瓶子,最后停在了一个纤长、婀娜的瓶子前。瓶子是以黑水晶雕刻而成,瓶身像极了少女窈窕的身段,曼妙、多姿。她揭开黑色的水晶盖子,一缕幽香溢出,带了黑加仑的香、覆盆子的甜、黑莲花的清、迷迭香的奇和被众香包裹着的黑玫瑰的异……
招阳的心神已经完全被无处不在的少女身影所迷住,她的卧床上,还放着一袭黑色的晚礼服,裙摆上点缀了无数的蝴蝶,铺满了整张欧式大床,如盛放着的一朵黑色玫瑰。而那四根柱子的床上,罩着华丽的勃艮第天鹅绒帐子,鹅黄的帐幔半垂,景致朦胧。
卧室内摆放着数个花瓶,花瓶里皆插满了娇艳神秘的黑玫瑰。她的妆台前,就放着一个金色的花瓶,瓶子里只有一枝开到最盛的黑玫瑰。
眼前的冯明森哪还是那个冷面矜持的冯老板,他的面容柔和,深邃的双目含了一潭的清辉,柔柔地注视着妆台,仿若在看他心爱的妻子梳妆打扮……
忽地,他微笑站起,来到了床畔,将头枕在了她的枕上,而怀里抱着的是那一袭黑色的礼裙。他深深摸索,仿若怀里是他朝思暮想的美丽妻子。
剧院里的人说得没错,冯老板很爱他的妻子!招阳慢慢退出了女主人的闺房,心想:要再进来这里不难,难的是如何发掘这里的秘密。冯明森的妻子如今究竟在哪,是死是活根本无人知晓。在她的身上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
剧院里的人只晓得说,冯老板很爱他的妻子,但再问起那女子的事,却无人知晓,无人能答,可他们欲语还休的脸上,神情古怪得令人毛骨悚然,似在暗示,她遇害了……
可真遇害了,又岂会无任何的说法?十年前的报纸上,没有任何的记载,即使真的遇害了,那尸体呢?招阳知道,自己该离开了,该还冯明森和他妻子一个相聚的空间。
咚!咚!咚!悠扬的钟声传来,冯明森揉了揉模糊的眼睛,不知不觉中,自己竟然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