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(1/2)
凌晨四点,天将将擦亮,周煜在看电影。
家庭影院的画面在熹微的晨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变换,周煜坐在沙发上董思欣常坐的那个位置,全神贯注地看着影片。他手边的茶几上,是一盒只吃了一只的可颂盒子,一摞印着离婚协议书的文件,和三个喝空了的咖啡杯。
他在看一部外国电影。
“我们会死,我们都会死的。
我们在爱人与同好的陪伴,
以及我们曾尝过的百般滋味中死去。
还带着我们的肉体,
灵魂曾在那里沉浸又浮起,像涌动的河流。
我们隐藏起的恐惧,正如此刻这残破的山洞。
我愿这所有的一切都烙印在我身上,
我们才是真正的国度。”
周煜看着电影,表情严肃认真地像是再看一个上亿级别的提案。
影片已经进入尾声,在女主角遗书的诵读声里,男主安静地死去了。这部电影的名字叫《英国病人》,1996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,也是董思欣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。
屏幕上,男主终于死去,电影结束,在哀缓配乐的烘托之下,这部令人心碎的,唯美的爱情片进入尾声,字幕开始滚动。
周煜没掉一滴眼泪,依然保持这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拿起遥控,关掉了机器。
他伸手端起桌上的可颂盒子,随便捡着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就大嚼了起来。酥皮和奶油混在一起甜的发腻,周煜皱了皱眉,总觉得指尖还有隐约的血腥气。
英国病人其实是一个很美的故事,讲战争的炮火轰炸之下,一段掩埋在埃及沙漠里的,浪漫的,……婚外情。
***
“叩叩叩。”
天台铁门被人轻敲的声响,在静谧的黑夜里吓了刘雪一跳。她此时正双手抱膝,坐在T&I的天台上。她穿着一件很旧的橙色女款冲锋衣,衣服对于现在的气温来说厚的不合理,但在楼顶被吹了一整天的风,刘雪还是觉得有些瑟瑟。
夏末初秋,北方常见大风天。
听见敲门声,刘雪猛地一下子从双膝上把她埋着的头抬起来,原本扣在她脑袋顶上的冲锋衣的帽子也跟着她的动作,迅速地滑了下去——这件衣服对她来说大了那么一点,这是她昨天晚上从刘家的衣柜里翻出来的,从前应该是刘母的所有物。
她不敢轻易出声,只是警觉地瞪着那扇铁门。外面的人似乎很能理解她,没有再敲门了。片刻之后,刘雪手中紧紧捏着的手机一亮,微信新消息,来自纯白:【是我,开门。】
刘雪心头一喜,赶紧扑过去,把被她反锁的天台门打开。
门开了,外面楼梯间的灯应声而亮,光线里是一个很高大的身影。个子至少有一米八,线条挺拔,应该很年轻。来人穿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,黑色运动鞋,黑色休闲裤,黑色外套,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,甚至在夜里,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。
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,只露出一双有神的敏锐的双眼,全身的线条都收束的很紧,像是一道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矫捷的影。
“纯白?”刘雪迅速问道。
“嗯。”对方沉着嗓子应了一句,然后绕过有些发愣的刘雪,一闪身进入天台。
“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。”刘雪说,“我想象里的你没有这么的……呃……我以为你可能更老一些,或者,再胖一点。”
又老又胖,符合人们心里会在女厕装针孔偷拍器的那种那猥琐男的印象。
阿康没有搭茬,他转过身把天台门重新锁好。
刘雪这才看见,他背后背了很大很大的鼓鼓囊囊的一只大包。
“你怎么背了这么大一个包?”
“装钱。”
“哦,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不像是空包呢?”
“你觉得错了。”
刘雪:……
刘雪并不知道,二百五十万的现金,一个双肩大包可绝对装不进去。也可能平时她是能想到这一点的,只不过现在,她实在太紧张了。
阿康走在前面。
天台边缘的墙体下方,硕大的T&I字样灯饰已经亮了起来,莹白的光照到天台,让上面的世界变得若隐若现。
阿康刚才看过手机,九点二十分,昨天他们跟周煜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十点,也就是说,大概三十分钟后,周煜就很有可能会出现。
他得赶紧找到一个他可以藏身的地方。
阿康大步流星地四处找着,刘雪心焦地跟在他后面,眼看他没有停下来跟她说说话的意思,刘雪急了,伸手拉住阿康的衣服。
“你……”
“啪嗒。”
阿康教她拉得停下了脚步,紧跟着,一个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。借着月光和灯饰的光,两个人看见,地上是一个小小的,长条形的东西,外壳上泛着一点金属的银光。
“这是……”
刘雪蹲下身,把那东西捡了起来,然后“喀嚓”一声,橙红色温暖的光线突然划破暗色,“打火机?”
“嗯,”纯白说着,把打火机从刘雪手上拿了回去,他手指的皮肤不经意擦过刘雪的指间,竟让她觉得格外的柔滑。
“我抽烟。”
阿康说完,把打火机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,他看到不远处堆着一堆杂物,看样子像是淘汰下来的破旧办公桌椅,他走过去,在后面蹲了下来。透过凳子腿,他能在这儿清楚地看到外面,而自己的身体又在桌椅的掩映之下,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很不错的藏身地。
阿康把包放好,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刘雪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。
“一会儿我就在这儿看着你,如果周煜敢轻举妄动,我就出去救你。”阿康压着嗓子,对满面凝重的刘雪说。而后者,看上去现在已经紧张的快吐了。
“好。”
“记住,拿了钱就不要跟他多纠缠。你自己走你的,不用管我,我之后会跟你再联系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最后,还有最重要的一点,”阿康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,“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?”
刘雪点点头,“不能让周煜知道你的身份。”
“没错。”
可是我又怎么会让周煜知道你的身份?刘雪在心里犯嘀咕,连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啊!
刘雪一个人在天台上呆了一整天无所事事,满脑子都是晚上的这场约定,她胡思乱想了一百种意外和一千种失手的可能性,快把自己吓出个好歹来。
眼下正好纯白过来了,她有的是话想跟他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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