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去春来，新燕啾啾叫着在檐下筑巢，转眼又过去了一年。
阵阵小风掠过，将檐下的“铁马”撞出杂沓的声响，两只燕儿似乎被惊了一下，发现没有危险后，继续欢快地四处衔着泥巴。
我一个人坐在廊下，望着筑巢的燕儿，笑了笑，道：“喂，这里是冷宫，风水不好，你们把窝垒在这里，会沾上晦气的。”
燕儿不回答，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。
被负责照顾我的侍女金菊听到，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地啐了一口，道：“你也知道晦气？如果不是犯了错，好端端的，谁愿意来伺候你？！”
我笑笑，只当没听到。
我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，她是打入冷宫还要伺候别人的侍女，比我还第一层，心里肯定不舒坦，骂两句就骂两句，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。
见我不说话，她继续骂道：“要我说，圣上还是太过仁慈，像你这样通敌叛国的女人，就该五马分尸以儆效尤！竟还留你一条贱命？”
冷宫门前，长满了枯草。
被春风吹了几遭，一些嫩绿的草叶从这些枯黄的草茎下钻出来，我盯着这些新草发呆，金菊骂了一会儿，觉得没意思，端着没洗完的衣裳走开了。
这场短暂的战役中，我又一次以沉默取胜。
值得庆贺。
我仰天大笑三声。
远远地，传来金菊的怒骂：“白明妍！你笑什么笑？！疯子！”
白明妍？
疯子？
我是什么时候疯的呢？
我开始努力地回想，想到了很早很早以前。
早到什么时候呢？
那时候的我，还不是白妃娘娘，也没有进宫，甚至都没有来过楚国，那时候，我还不叫白明妍，我有另一个名字，白小侠。
“小侠，帮我把桌上的剪刀拿来！”
“小侠，看看锅里的米粥好了没有？”
“小侠，快来看，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？”
“小侠......小侠......”
我每次都答应的很开心，我喜欢这个名字，我喜欢爹爹和娘亲唤我时的笑脸，我喜欢在每一声呼唤后，都有回应。
后来，战火烧到了我的家乡。
刀光，火光，血光，充斥了整个世界，所有人都在痛吼、狂奔，我哭着躲在水缸里，弄丢了爹爹和娘亲。
小侠......小侠......
后来，有人路过，掀开水缸上的遮挡，将我抱出来，牵着我走到一处很华丽的房子里，到处都很漂亮，那些家具花瓶，是我在梦里都没见过的精美。
那时，我四岁，还是五岁？
记不清了。
只记得那个房间里，站着许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，有人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拎出来，捏捏胳膊和腿，又掰开嘴看看牙齿。
经过检查，我们被分成了几队，有人领着我们，去另一个房间。
那里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，戴着面具，他看着我们，点了几个人出来问问题，他叫我出来，问我，你叫什么名字？
白小侠，我说。
侠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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